有多久没有见过朵儿了?
我、朵儿、栀子都是在六岁的时候被送进高声部合唱团的。我们因为很快就玩熟了,所以被组成一个组。栀子又高又瘦,算是在同龄人中较成熟的。她有一头黑发,如瀑布似的泻在她的身上。她的脸看上去有棱有角,嘴角边总是挂着不屑一顾的冷笑。朵儿和栀子不同。她很矮,却有一头蓬松的金色软发,像要把她包裹起来。活像个人偶娃娃!她虽然不冷酷,但总是对人不冷不热,我就被夹在中间了。
秋天,就要到了。合唱团有个规定,每一次举办联谊会,都要从这几批小组里选一个领唱。说实话,我非常的害怕,我害怕妈妈那期待的目光,她总是希望我被选上,让她出一次风头,尽管老师说我是有潜力的,尽管我自己也想当选,可是,我一想到要和栀子这样要强的人争,我就又退缩了。
秋天这个漫长的季节,还是来了。我坐在试练厅里,看着伙伴们一个一个被叫起来试唱,我的心简直紧绷到了极点。轮动栀子了。她的每一个滑音与颤音,转得都是那么自然,她的高低音,也抓的那么恰当。她的演唱,简直是一块完美的模板。朵儿拍了拍我的肩膀,她站了起来,唱了起来。她的歌声,如水般的泻满整个试练厅。我觉得有一种细细密密的荒凉感,慢慢地爬上我的头发、脖子、一点一点地把我整个拥抱在其中。栀子得意的笑容,慢慢地退去。
试练完了,主导交待了一些事后便对栀子说:“领唱你来。”领唱你来。朵儿和以前一样,没有散场就跑出去了。我为了安慰朵儿,也跟着跑出去了。朵儿泪流满面的对我说:“你能再听我唱一次歌吗?”“能。”朵儿开始唱了。
这歌声,是六月的潮水,是小时候我们三个一起在玉兰花下折腾的感觉,是那么甜美,那么的悲催,有凄凉的感觉。我没有等朵儿唱完,就紧紧地抱住她。
这一刻,我永远无法忘记,这是我此生不会落幕的回忆。我也永远无法忘记朵儿的歌唱得是多么丰富饱满,而栀子的演唱却冰冷没有感情,其实这是不公平的。这一刻,是属于我们地老天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