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那位染着棕黄色头发穿着撕裂风掉裆裤的青年随手往街边乞讨的老爷爷的碗里丢了五角钱。
青年斜眼瞥了老爷爷一眼,轻笑着离开。老爷爷也只是轻轻地看了碗里一眼,然后脸上浮出了一丝无奈。
如果是我,我可能会把那五角钱砸回那青年的头上——与钱无关,关乎尊严。但是令我失望的是,老人不情愿地整理了那五角钱后,继续以悲伤无奈的表情,面对着过往的行人。
我不知道我是否有资格在这里发牢骚。也许当我看着街上随手乱扔垃圾的人而厌恶地皱眉时,我也许就失去了这么说的立场。
时常走在单元楼梯上,手中握着纸团,若是不小心将它扔到了地上去,我也只是撇撇嘴内心歉疚一会儿,然后以赶时间为借口匆匆离去。
当我在外看见在公共场合逍遥自在的抽着烟吞云吐雾的烟民时,内心总会不自觉的产生对这陌生的人的鄙夷,然后屏住呼吸拧紧眉头。
可是当我回到家以后闻着早已习惯的烟味看沙发上悠闲自得的父母时,却一言不发,自顾自地玩着电脑。我想,我也失去了这么说的资格。
其实,在我以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态度去面对他人对于种种事情所作出的反应时,我自己也是被自己所鄙视的一派。
我不知道是否思维的速度可以超过光速,但我已深刻意识到自己行为的迟缓。总是想的比说的简单,说的比做的容易。然后在自己替他人着急之时,口出狂言,坐在沙发上口出狂言。
我也是这芸芸众生中一棵最不起眼的小芥,一粒最不圆滑的沙石,一片最无生机的叶子罢了。我穿梭在着国家的各处,却都如同城市的背景般存在。其实无论在何处,我都不会真正地将自己的真意显露出来。
大多数人都同我一样吧,满怀抱负却低着头随着人流奔波。
是为了不成为他人眼中的异类吧。于是我们用一团砂纸包裹着流光溢彩的玻璃心。懦弱,不敢反抗,不够勇敢果断。这些被我认定为“碌碌无为的懦夫”的形容词,何尝不是自己的写照。
一直认为中国人缺乏着抗争的意识。总是自己一个人默默承受,然后满腹抱怨。准确说,是先满腹抱怨,然后再口中谩骂着去承受。
“软弱!去抗争啊!去战斗啊!大干一场,做点大快人心的抵抗啊!”
我肯定会这么说。
然而,自己也不会这么做。
也许,自己以一个局外人的立场来评论自己所经历过的事情的话,我也许会给自己一个叫作“软弱的懦夫”的鄙夷称号。
一面咒骂着大家的无反抗意识,一面自己悄悄别过脸,忍气吞声,私下怒怨着。所以,我成为了矛盾的合体,成为了两相对立的一个个体。
不只是我,还有更多被埋没在这社会里在底层静静活着的人。
无数个我组成了我的生活,然后我以我的内心为标准埋怨着这社会的软弱。
“我以我自己为对立面怨恨着我自己,替我自己着急。”文/张筱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