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我来到乡下。
天是水灵灵的蓝,树是清一色的绿。我人还在车上,心却早已感受到了乡下特有的凉意。这里不比大城市:没有熙熙攘攘的人群,没有数不尽看不完的花哨玩意,更没有先进的高科技……可是在前往乡下的路上,我的心却倍感轻松,像是被一缕迎面而来的清风绕着,托着,缓缓脱离束缚。车上的人亦是如此,大家愉悦地交谈,笑声充盈着小车的每个角落。什么烦恼,什么争吵,统统悄无声息地融化在乡下的清风中。
下了车,便是一声蝉鸣。顺着声儿,我看见了一块匾,木底黑字写着“清河中学”四个大字——看来我已到了此行的目的地。其实我在城市里也有着自己的学校,自己的同学,而来到这里纯粹是机缘巧合,有了一次下乡学习的机会,时间是一周。起初,得知消息的我还一千个一万个的不愿意,可就在刚才来的路上一下子又觉得自己真是幸运,然而此刻站在这里,却有一种说不上的陌生和阵阵地心悸缠住了我的脚,瞬间灵魂冰冻,难以动弹。
当灵魂回温,我已经站在了教室的讲台上。站在我旁边的是这个班的班主任——小梅老师。同学们之所以这么亲切地叫她小梅老师,是因为她的确很年轻,才二十出头,梳着两个长长黑黑的麻花辫,常穿着家里姐姐用下来的补丁衣服,待人热情,却也有着难以掩饰的腼腆,但和常在一起的同学们相处就如朋友之间一般。我在这儿时间不长,所以后来和小梅老师交往甚少,只聊过一次天,说过几句话。但我还是喜欢上了这个老师,喜欢她为人的可爱淳朴,喜欢她对学生的用心良苦。此刻她正热情洋溢地介绍着我这个新生,脸上带着绯红,嘴边挂着笑容。我望了望下面为数不多的20来个学生,他们个个都仰头看着我。我的脸上也挂起了笑容。
在之后的几天里,我和班上的所有人都打成一片,包括小梅老师。说实话,这个学校的教室不比城市的——土、草和的墙,下了雨便会泥泞不堪的地还有那反复修理仍很破旧的矮木椅。可我不知为何,就是喜欢上了这样的教室——这样纯朴,这般自然的教室。“快来呀,快来一起跳皮筋。”耳畔又传来了那群女孩子的吆喝声。每到这时,我都会很兴奋地冲出教室,让清风充斥着我这城市来的将近腐朽的身体,然后不管地上泥泞与否,我都会应她们的约,跳上足足十分钟的皮筋,最后再满心欢喜,载笑载言地回去上课。
这里的人好像一直都这么快乐。他们从来都不问我大城市里有什么,也从来不表示对大城市的任何羡慕之情,他们甚至对自己在的这个地方很是引以为豪。“你猜猜这是什么意思?”这是在一次课后那几个女孩子围在我身边问我的。她们说土话,让我来猜。“是……是……是‘枫叶’对不对?”“错啦,错啦,是‘树叶’”随后我们便笑成了一团。然而好多时候,我都一头雾水,不知究竟何意,她们便会在此时耐心地教我。几番下来,我便学会了不少的土话,也爱上了这里的同学们。
然而,快乐的日子总是短暂的,时光总是在人最不经意的时候悄然滑过——
我该走了。
小而窄的清河中学门口挤满了班上23个同学,当然,还有小梅老师。我看着他们,看着“清河中学”的牌匾,脑海里充斥着7天来的回忆。想到当时的心悸,现在却只剩不舍。我强忍着泪水,向他们挥手道别。不敢再看那些女孩子们的盈盈泪眼和小梅老师伤感的表情,我决然坐上了回家的车。
一路上,我只句不言,只是回想着那段美好的七日时光。说实话,我要感谢清河中学的同学们和小梅老师,感谢这片乡下的热土——是你们教会了我在大城市里也学不到的东西,是你们让我真正看到了大自然的美丽,也是你们让我真切感受到原来人与人之间可以如此美好……我想着小梅老师绯红的笑容,想着同学们一起地游戏,想着大家教我说的土话,眼泪还是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好咸,好甜。文/叶郑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