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里,鸟儿们开始舒展他们嘹亮的歌喉,唱起春天的赞歌。花儿们在争先恐后的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在冬天里,几乎绝迹的小虫子们也开始蠢蠢欲动,不愿错过分享春天美味的一份羹。
这时,在空旷的原野上,却矗立着一棵寂寞的老树。他佝偻着身躯,好像一位老态钟龙的老人,他粗粗的树干早已不见,也许是那些“刽子手”的懒惰,在锯掉他的树干后不愿再花更多的力气把他弄死;也许是“刽子手”的怜悯不忍心置他于死地;或是因为他们的粗心,看到了更适合做木材的树,把他遗忘在那里了。他原来也是生活在树林里的,后来他身边的树一棵棵的倒下了,最后只有他孤零零的屹立在这空旷的原野上。
春天里,其他树早已长满了树叶,只有他依然是光秃秃的,没有一丝生机。过路人都以为他已经死了。但在一个晚春的夜里,他那枯老的树皮中,竟然钻出了一片嫩叶,接着是第二片,第三片,第四片……不久他就长出了许多嫩叶儿,虽然与其他树相比是微不足道的。夜晚,皎洁、温柔的月光洒在他身上,仿佛为他披上一条洁白的纱巾。
早晨,他的那些嫩叶儿在春风的怀抱中晃动着,好像一棵棵绿色的小星星眨着眼睛。他的草朋友也苏醒了,还带着朴素的花儿,虽然只有几簇,但已足够了。当春雨纷纷扬扬的落下时,那雨点拍打在他的嫩叶上的滴答声汇成了一首旋律优美的雨中曲。一阵阵春风吹拂过这伤痕累累的大地,也拂过他那寂寞的心。
他从来都不羡慕生长在森林的树,那些树们往往为了一缕阳光而你追我赶,毫不留情地淘汰弱者,残酷地扼杀同类,个个都显得那么自私自利。他也从不羡慕已被无数人赞美过的常青树,常青树冬天也不掉一片叶子,其实这只是自然所赋予的,他并不认为这有什么值得骄傲的,他实在看不惯常青树那种傲慢的劲儿。他更不羡慕行道树,甚至有点可怜他们,他们在骄阳下,一声不吭地为人们遮阳,而人们却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哪一天人们要扩宽马路,就会让“刽子手”结束他们短暂的生命,此时只有司机因为交通堵塞的抱怨声为他们送葬,这时人们才会关注那些默默无闻的行道树。
老树其实也并不寂寞,至少还有他的草朋友和花朋友陪伴着他。他的身上寄居着一个蚂蚁王国,每天都有一位王国的劳动者从百忙中抽出时间骄傲地告诉他这勇敢、坚强的小王国源远流长的历史,他们为了捍卫自己的家园如何赶走外来入侵者,如何战胜一场场恶战,老树这时总是静静地听着。有时会有从南国飞来的候鸟停在老树身上,叽叽喳喳地向他诉说这一路上的酸甜苦辣,向他诉说一些趣闻轶事。偶尔也有乌鸦停在他身上,告诉他这看似美好的世界黑暗的一面的,告诉他发生在黑暗角落里的不幸事情。诉说玩这些后,乌鸦只能无奈的拖着尾巴飞向夕阳。当听到这些不公的事情时,在春风抚慰下的小草就会愤怒地晃动着自己尖尖的脑袋,只有老树还是那样平静。
有一天,老树发现上次告诉自己趣闻轶事的候鸟用绝望而又依依不舍的眼神望着自己,也望瞭望花和草,突然那鸟紧闭双眼重重地倒下压在草上,一个小小的生命就在那一瞬间消逝了。小草心甘情愿地被压着,好让鸟儿死的更舒服些。而老树依然那样平静。他知道总有一天自己也会这样。但他并不会死的那样舒服,因为他知道他死也得站着死。他想到他的叶子到秋天的时候总是第一个勇敢地、无怨无悔地离开他跳向大地,与大地融为一体,滋润着他的朋友们。可他死后,那枯老的躯壳又有什么用呢?他没有再往下想,他觉得自己只是一棵普通的树,只能活着。忽然间,他又觉得整个世界都展现在他面前,但不管怎样,他还是过着那平淡的生活。
春天里,有鸟语、有花香,还有那棵寂寞的老树。